李念清
近日看到一篇题为“一个科级‘一把手’的小康生活”的网评,禁不住讥笑了半天!于是撰写此文,让那位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“一把手”开开眼界,见见世面。
按现行的干部管理体制,称之为干部者,其身份必然是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,小县城里的科级“一把手”应该是县委县政府所属部、委、办、局的部长、局长、主任,别看级别不高,可若无特殊背景和关系,一个小县城里的公务员,在官场苦熬个十年八载也未必能坐到部长、局长等科级‘一把手’位置。从文中看,这位当上科级‘一把手’的老兄是“知足派”,很为不贪污不腐败过上小康生活而知足。
可是,如果这位当上科级“一把手”的老兄得知我这在北京中央X校当“副处级教授的”的富贵生活,恐怕羞愧得恨不能就地找个洞钻进去,永不出来!
没听说过“副处级教授”这个职位或职称吧,待我向您细细解说。此新型职位或曰职业的命名,源于一个将未结婚的处女称之为“处长”,未结婚的非处女称之为“副处长”的笑话。也就是说,我这个中央X校的教授,如同未结婚的非处女,是个冒牌货。也就是说,我实际上并非名副其实的教授,也没有副处级的行政级别。我连公务员都不是,连教师资格证也没有,哪来的什么科级处级教授等身份呢!
我之所以敢于炫耀并曝光自己的真实身份,是因为“副处级教授”|的身份,让我过上了几乎可以令全国所有科级“一把手”、厅局级“一把手”羡慕的富贵生活。
今天,我先简单地从5个方面和那位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“一把手”PK一番。
一比年龄和级别。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“一把手”,已过不惑之年,美好的青春年华消耗在漫漫升迁路上,黄土埋过胸口的一把年纪,才享受到多少人多少年前就享受过的小康生活,付出与回报实在不成正比。而我29岁来京,来京几个月,虚岁刚过30就当上了“副处长教授的”。我聘任的员工名片上都是副教授、调研员(小县城的人认为是正处级行政职位),他们有的是高级记者、有的在原单位就是处级副处级职位,我一律给他们“副教授、调研员”之类类似于原单位职务、职称的身份。而我,总得比这些给我打工的高半格吧,那我就是理所当然的教授、副厅级巡视员!如果到地方公干,按照接待“京官”高半格的惯例,那我享受的就是厅局级甚至省部级待遇了,那种场面、那种生活,哪是富贵二字所能描述的。
二比晋升速度。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“一把手”按其现在40多岁的年龄来算,从其参加至今,至少用了20年时间,学历不管是第一学历还是后来的学历,至少也得专科,付出的艰辛和时间不可谓不多,而晋升速度却比蜗牛爬得还慢!而我呢,晋升速度可谓火箭升空——10多年前,我高中勉强毕业后,在山高皇帝远的老家小镇,谋得了为某医药类杂志拉广告的差事,一混就是十多年。靠着会装孙子靠着给客户单位的一把手送礼送回扣,竟也积攒下了30多万的辛苦钱。2007年下半年,在2008北京奥运会开始一周年倒计时的历史时刻,我与时俱进,继续“钱”进,来到北京,以按季付款、每年15万元的代价,成为中央X校主管的杂志社的部门主任。此北京杂志非彼外地杂志也,按政界的潜规则算,社领导都是厅级副厅级,我这个部门主任最起码也是处级干部,而且是处级“一把手”领导干部了。几乎是一夜之间,我从一个连公务员的边都没沾过,进了北京就一直看到太阳从西边出(俗称转向了)的来自边远小镇的广告从业人员,连升八级,一下子就成了地方党委政府官员高接远迎的北京来的“厅局级领导”。
三是个人排场。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一把手,不过是享受了远不如实权部门科级部门“一把手”的吃喝、通讯、用车、出行等待遇,这个人排场不讲也罢。而我,尽管在北京屁也不是(谁让北京的官多呢,挤公交的处级干部,骑自行车的厅局级干部比比皆是),可一旦出京外出公干可就不同了,各地市县区党政领导特别是欠发达地区的领导,哪一个不是请我住豪华套间,吃山珍海味,喝五粮液茅台,抽中华苏烟,送特产土产!连我随便讲几句官话还都称为“指示”要求大家认真贯彻执行呢。你说排场不排场!
四比个人权利。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“一把手”,对上级怎么样咱就用不提了,反正和所有的在官场混的人一样,礼数是一样也不敢少的,还有党纪政纪等条条框框约束着。就是下属们,你都得个个小心伺候!大家都是公务员,你科级“一把手”敢平白无故扣他们工资?不敢!犯了错误开除他?没这权利!况且如今地方流行民主评议干部,平时就得注意和下属搞好关系,时不时请他们搓一顿,否则民主评议时哪位下属少投一票,就有可能丢了“一把手”位置!丢了“一把手”位置,在物价结构性上涨势头强劲的形势下,也就丢了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小康生活;想对漂亮女下属来点性骚扰,你知道她背后有什么背景?你知道她未婚夫或老公是不是亡命徒?如果不想下半辈子过生活不能自理的日子,最多也只有动动贼心的份而已!
而我可就不一样了,在我这个用每季度不过4万元人民币买来的部门,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,我就是天,我就是法律!我就是权利的化身!我还敢让我的主管单位随我的姓呢!喊了一年多了,屁事没有!党纪政纪根本拿我没办法!我部门的“副教授”、“调研员”们都是我自己聘任的,不签合同,不讲什么狗屁信用,看到可用之人,凭借我的“身份”和空口承诺的诱人待遇骗进来;想骚扰女下属,我是有贼心有贼胆还有贼手腕。遇上难缠的想从经济上占我便宜的,找个借口比如单位整顿放假,再给她们几千块钱也就摆脱了。我的下属领工资、拿提成时,我愿给多少给多少。我就不怕他们告?问得好!我还真不怕!首先,我这部门养了几位对我忠心耿耿的骨干,能文能武,白道黑道都熟,有谁胆敢和我过不去,带一帮子人到他家一吓唬就把问题解决了,没有几个人为了钱置家人的生命安全于不顾;打劳动争议官司,我没和他们签劳动合同,发工资领提成不给工资条,没有证据告什么告?找我顶头上司?那就更傻了!他们根本不管不问!俗话说吃人的嘴短,拿人的手软,我这个人表面上一贯把顶头上司当成我的广告客户对待,经常给他们私人用用车,为他们和家属报销点单位报不了的差率费用、吃喝费用,还时不时把我不喜欢的地方领导送的土特产给他们一点。
更主要的是,我的主打创收项目是打着主办单位的旗号给地方开理论研讨会,我的顶头的不顶头的上司们每次必出席。倒不是他们多么支持我的工作,而是他们和每次我给的几千到上万的“研讨费”没怨没仇。连个字都不用签,就把装着一摞百元钞票的信封装自己包里了,不要白不要,谁傻?。理论研讨吗,他们这些理论界的人士不参加谁参加?出席会议露个面、说几句话,研讨费拿着,还扩大了个人影响,一年参加5、6次会,光从我这里拿的可能就比他全年的工资高!这又不像前不久媒体痛批的“官员走穴”、只会剪断红绸子的官员“裁缝”,名利双收又无风险的买卖他们何乐而不为呢?
当然,他们得到的不过是我的几十分之一,百分之一而已!如此一来,这些顶头的不顶头的上司,还有顶头的不顶头的上司的上司,和我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,要说清楚实在是一言难尽,反正现在我和他们相处的到了不知究竟谁是谁的上司的境界了!
五比活动能力。过上小康生活的科级“一把手”在所处的小县城里,除了他所得意的吃喝通讯用车外出不花钱的待遇,要说活动能力,恐怕小得可怜,否则他就不是清水衙门里的科级一把手了,就是掌管人财物大全的县级、厅级一把手了,现在80后都成厅局级干部了,这位生于60的科级一把手还谈什么活动能力!
而我呢,靠着主办单位的牌子,靠着我敢吹牛说大话,比如我们是代表中央下来了解情况呀,为最高层决策提供依据和参考呀,选树全国某方面典型呀等等,每年个人合理合法的收入就有数百万元,一些地方的“一把手”还就是拿着钱求着我为他们组织研讨会。他们图什么?这个问题谁问谁弱智!中央X校肯定的某地经验意味着什么,大家心知肚明!我组织的研讨会,一般都在县级区域,总会有副部长级的专家、官员从北京赶到区县出席。而地方总会有副省长一级的领导出面,这对当地区县“一把手”的仕途有何影响,那些“一把手”们是最清楚不过了。还有,我邀请参加研讨会的专家、领导,不仅有主管单位的,还有国家相关部委办局的,大家只要到会都是拿研讨费的,换言之,不给研讨会根本请不动这些官老爷!他们所在的可不一定是清水衙门啊!于是,在地方领导眼里,我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!所以,我走到哪里,警车开道很正常,交通管制不新鲜,谁让我有如此大的活动能力呢!
在我的部门,我也时时不忘现身说法巩固我的霸主地位。比如今天看见一位厅局级主任骑车去上班,我就对下属们说,这些主任教授博导们也不过如此,还不是骑辆破自行车上下班?哪像我三步远都以豪华车代步。他们也就是我请他们去开会才有机会尝尝当领导、专家的滋味,拿我几个小钱当外快花花。他们个个都是我手里的牌,想怎么打就怎么打;再比如昨天一位县委副书记来主管单位汇报筹办研讨会事项,我就添油加醋利用部门开会的时间对下属说,你们别看我只是“副处级教授”,那县委“一把手”还不是让我训了半天?还说事办成了送我一辆桑塔纳,狗眼看人低,还以为我也和那些穷教授们一样连辆车都没混上呢!另外,我私下常常让我养的那几位骨干们在下属中间宣扬,我在北京一年买了2套别墅,除了我开的奥迪,家里还有一辆奔驰一辆宝马、3个保姆(一个卖菜一个做饭一个当奶妈)等等。如此实力,哪个下属敢轻易和我过不去?
成功人士有三种,一是有钱的富豪,二是有权的官员,三是有才华的专家学者。而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“副处级教授”,可谓要钱有钱,要权有权,要才有才,不必遵纪守法,也不用担心那些像贪赃枉法的官员富豪东窗事发,由人上人变为阶下囚。真可谓集三种成功于一体,汇万千宠爱于一身!
这就是我,世上不可多得的全方位成功人士。这就是我,一个副处级教授的富贵生活!
(作者曾在中央主流媒体工作多年,近几年在中央党校从事课题研究工作,博客地址:zgzydx2008.blog.163.com) |